胤禛踏进小院，肩上落下一层细密的雨珠。他未曾在意，对着迎上来的章嬷嬷问道：“睡了？”
章嬷嬷知道他问的是谁，忙事无巨细回道：“回爷，姑娘晚上吃了药，又配着鸡汤吃了半碗米饭，早早便洗漱上床歇息了。”
胤禛在廊檐上站定，看向透出昏暗光线的窗棂，沉默凝望。
最近他一直做梦，他不太记得请细节，唯一记得的是，梦中他在嘶喊，呼唤着“桐桐回来。”
那人在漫天的血泊里，回转身，眼底一片冰冷，脸上却着报复后畅快的笑意，然后决绝而去。
醒来后，他以为不过是个梦，未曾放在心上过。
领了差使来江宁办案，殚精竭虑布下天罗地网，抓到了反贼其中的一个首领。在没日没夜的审问之下，终于拿到了反清复明的名册据点，果断出击，抓捕了最大的反贼的吕氏一族。
直到他看到她，那张在梦里，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脸。
几乎是下意识中救下了她，下令将她的名字悄然抹掉，把她藏在了小院中。
越见她，越惶恐，越想远离，却越贪恋。
冷寂多年的心，好似春日来临，一点点复苏，鲜活。
窗棂上，有只飞蛾在扑腾，往那点儿灯光扑去。
胤禛也觉着自己快疯了，一切都无法解释。他也似那只飞蛾，如同倦鸟投林般，只要稍微有空，脚步根本不受控制，自发就来到了这里。
他不知静静站了多久，身边伺候的人也远远安静肃立，四周只余沙沙的雨声。
直到，屋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，他浑身一震，随之清醒过来。
心思微转，然后神色大变，猛然往屋里冲进去。四下环顾，空无一人，惟有通往后院的窗棂大打开。